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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回扬州城抚宪销案金华府天子(4/6)

闻说,心中苦切,默默无言。禄成见此情形,暗自忖度,以为银数过多,若要他们一次清还,未免过于辛苦,莫非因此而生吝心。我不若宽他限期,着他三次摊还,似乎易于为力。不差不差,就是这个主意,方能两全其。随又再问:“李兄何以并无一言?但弟并非讨过甚,实因汇兑要,不得已到此筹划,如果急切不能全数归款,亦无妨对我直陈,何以默默无言,于理似有未妥,反致令人疑惑也。况我与你,相信以心,故能借此款,而且数年来,并没片言只字提及,今实因京被人拖欠之项甚多,以至如此之也。”

李慕义闻言,即时面上发赤,甚不自安,连忙答:“张兄所言甚是有理,但弟并非存心贪吝,故意推搪不偿还,实因洋商缺本,盐商不能羡长,又耗血本,两行生理,共计五年内破费家财几十万,故迄今仍未归还。况值吾兄用之际,又不能刻意应酬,极似忘恩负义,失信无情,问心自愧,汗颜无地矣。殊不知刻下虽归款,奈因措办不来,正是有心无力,亦属枉然。椎求再展限期,待弟旋乡,变卖产业,然后回来归款,最久不过延迟半载,断无延误不还之理,希为见原,幸甚幸甚。”张员外听了这番言语如此圆转、心中颇安,复又说:“李兄既然如此,我这里宽限你分三次偿还罢。”李慕义:“如此亦足情矣。”二人订定日期,张员外即时告别。李慕义内对妻告知“张禄成大义疏财,襟广阔,真堪称为知己也。我今允许变产偿还,他即于欣万悦而去。现在我因神尚未复完,待迟一两个月,壮,立即回广东去,将田舍产业变卖清楚,回来归还此款,收回揭单,免累儿孙,方酬吾愿也。”:“父亲此言,甚是正理,本应早日还清,方免外人谈论,奈因立刻揭筹不足,只得好言推过耳。至于倾家还债,乃是大丈夫所乐为,即使因此致穷,亦令人敬信也。”夫妻父直谈至夜静更,方始归寝。

一宿晚景不提,到了次日,芳清晨起来,梳洗已毕,用过早膳,暗自将家产田舍业等,通计算,似乎仅存银三十余万,少欠十余万方可清还,芳心中十分焦躁,不敢令父亲知,致他忧虑,反生病端。只得用言安父亲,并请安心调养元神,等神稍微好些,再行回去筹措就是了。不觉光陰似箭,日月如梭,片刻之间,已经两月,李慕义壮健如常,惟恐张禄成复来追取,急急着家人收拾行李,船回乡而去不提。

回言张禄成期限已到,尚未见李慕义还银音信,只得复到李府追讨,芳闻说,急忙接见,叙礼毕,分宾主坐下,说起情由:“前者今尊翁,曾经当面订准日期情款,何以许久并无音讯,殊不可解也。况令尊与我,相已久,平日守信重义,谅无如此糊涂,我是信得他过,或是有别的原故,亦未可知也。”芳对:“父亲回广将近半载,并未寄信回来,不知何故,莫非路上经涉风霜,回家复病,抑或变卖各产业,未能即时易,所以延搁日期,亦未可料也。仍求世伯兄谅,再宽限期,领惠殊多。”禄成:“我因十分急,故特到来取,恐难再延时日。今既世兄开讨情,我再宽一月之期,以尽相好之义,务望临期赶归款,万勿再延,是所厚望,倘此次仍就延误,下次恐难容情,总祈留意,俾得两存其也。”说完告别而去,芳急忙内,对母亲说知禄成到来取银两,如此这般说法,孩儿只得求他,再为宽限之期,即行清款,若逢期乏银偿还,恐他不能容情,反面生端,又怕一番焦累,如何是好。其母:“吾儿不用担忧,凡事顺时应天,祸福随天所降,何用隐忧。倘他恃势相欺,或者幸遇贵人相救,亦未可知。”芳只得遵母教训,安心听候而已。

不觉光陰迅速,忽已到期,又怕禄成再到,无可如何,十分烦闷,只得与母亲商量:“目下若再遇他来银,待孩儿暂时躲避,母亲亲自堂相会,好言推却,复求宽限,或者得他原情允肯,亦可暂解目前之急,以候父亲音讯,岂不甚妙,你如何?”其母:“今日既系无可为计,不得已依此而行,看他如何回答,再作理。”芳见母亲一依从,心中喜不尽,即时拜辞母亲,并嘱咐妻妹一番,着其小心照顾侍奉堂,照应家务。“我今暂去陈景升庄上躲避数天,打听禄成这声气,便即回来,无用挂心。”再三叮嘱而去。我且不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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